摘 要
本文以重庆金佛山为研究对象,聚焦其“佛教名山”属性的历史演变与当代旅游开发,通过梳理金佛山从古代佛教道场兴盛、近代信仰衰落与经济凋敝,到现代依托人文旅游复兴的三大阶段,分析名山效应在不同历史时期对区域经济、社会发展的影响机制。研究发现,金佛山的核心价值始终围绕“燃灯古佛信仰”这一人文内核展开,当代旅游开发通过宗教文化资源活化、特色物产挖掘与基础设施完善,实现了从“荒无人烟”到年接待游客超百万人次的转变,不仅为区域带来显著财政收益,更成为西南地区旅游经济的重要增长极。本文旨在为同类宗教名山的可持续开发提供理论参考与实践借鉴。
关键词
金佛山;名山效应;佛教文化;旅游经济;区域发展
一、引 言
“名山效应”是指以名山的自然景观、人文底蕴为核心,形成的对人口、资本、产业的集聚效应与辐射效应,其价值往往随历史变迁呈现周期性波动。金佛山作为重庆唯一兼具“世界自然遗产”与“国家级风景名胜区”双重身份的山地景观,其独特性在于:自然景观与佛教文化深度绑定,“燃灯古佛道场”的历史定位使其区别于单纯的自然名山,形成“自然+人文”双轮驱动的名山基底。
历史上,金佛山因佛教兴盛而带动周边经济繁荣;近代因信仰衰落、地理环境限制(高寒苦寒)陷入“无人区”困境;当代依托人文旅游开发,重新激活“佛教名山”价值,实现经济社会的全面复兴。本文通过还原这一变迁过程,解析名山效应的驱动逻辑与经济价值,为宗教名山的保护与开发提供新视角。
二、金佛山名山效应的历史变迁:从兴盛到凋敝的周期演变
金佛山的名山效应并非静态存在,而是随宗教信仰传播、社会环境变化呈现明显的阶段性特征,其核心线索始终围绕“佛教文化”与“区域经济”的联动关系展开。
(一)古代:佛教道场兴盛期——名山效应的首次爆发
金佛山的佛教历史可追溯至唐代,至明清时期达到鼎盛,形成“100余洞、200余座寺院”的佛教建筑群,成为西南地区重要的“燃灯古佛道场”。这一时期的名山效应主要体现在三方面:
1. 人口与产业集聚:佛教道场的兴盛吸引僧侣、信徒、手工业者(如佛像铸造、寺院修缮工匠)向周边聚集,形成以“礼佛”为核心的小型聚落,带动餐饮、住宿、商品贸易等配套产业发展;
2. 区域经济繁荣:作为佛教圣地,金佛山的香火经济(如香火捐赠、庙会集市)成为周边民众的主要收入来源,史载“山周十里,商铺林立,每逢佛诞,商贾云集”,区域经济呈现“依托宗教、服务信仰”的繁荣景象;
3. 文化辐射效应:燃灯古佛信仰随信徒传播至川渝、贵州等地,金佛山成为区域性宗教文化符号,进一步强化其“佛教名山”的品牌认知,形成“信仰-人口-经济”的正向循环。
这一阶段,金佛山的名山效应本质是“宗教驱动型”,佛教文化是核心吸引力,经济繁荣是信仰传播的附属结果,其辐射范围虽局限于西南局部,但已形成成熟的“宗教-经济”联动模式。
(二)近代:信仰衰落与地理限制——名山效应的断裂
清末至新中国成立初期,金佛山的名山效应因多重因素陷入断裂,逐渐从“佛教圣地”沦为“荒无人烟”的高寒地带,核心原因有二:
1. 信仰衰落的直接冲击:近代社会动荡(如战乱、破除封建迷信运动)导致佛教信仰式微,金佛山的寺院多遭损毁或废弃,僧侣离散、信徒减少,“礼佛”这一核心吸引力消失,依托香火经济的周边产业随之崩溃;
2. 地理环境的先天制约:金佛山主峰海拔2238米,属典型的高寒山区,冬季严寒、交通不便,在缺乏宗教信仰驱动的情况下,其“苦寒”的自然条件难以支撑人口定居与产业发展。周边民众逐渐向外迁徙,区域人口凋零,最终沦为“无人区”,经济陷入“一穷二白”的困境——据地方史料记载,20世纪中期,金佛山周边村落的贫困率超90%,交通仅靠山间小路,基本生活物资需靠人力背运。
这一阶段,金佛山的名山效应完全失效,“佛教名山”的历史记忆被自然环境的劣势掩盖,区域发展陷入“信仰消失-人口流失-经济凋敝”的恶性循环。
三、当代金佛山名山效应的复兴:人文旅游驱动的经济价值重构
改革开放后,随着旅游业的兴起与文化保护意识的提升,金佛山“佛教名山”的历史价值被重新发掘,通过“文化活化+旅游开发”的模式,名山效应实现二次复兴,且影响力远超古代,形成“文化-旅游-经济-区域发展”的多维联动格局。
(一)核心路径:佛教文化资源的当代活化
当代金佛山的旅游开发并未简单复刻古代“香火经济”,而是通过“历史还原+现代运营”的方式,激活“燃灯古佛信仰”的人文价值:
1. 宗教设施的保护性修复:政府与企业联合投入资金,修复古佛洞、重建凤凰寺、金佛寺,并新建闭关房等宗教配套设施,还原“燃灯古佛道场”的历史风貌,同时严格区分“宗教活动”与“旅游体验”,避免过度商业化对宗教文化的破坏;
2. 信仰圈层的跨区域激活:依托燃灯古佛信仰在东南亚(马来西亚、新加坡)及我国台湾、福建等地的600余万信徒基础,打造“跨国礼佛”旅游线路,将金佛山定位为“全球燃灯古佛信徒朝圣地”,吸引跨区域游客——数据显示,2019年(疫情前)金佛山接待的境外及港澳台游客占比达15%,“礼佛旅游”成为核心旅游主题之一;
3. 文化IP的场景化呈现:通过举办“燃灯佛诞文化节”“佛教文化论坛”等活动,将抽象的宗教文化转化为可体验的旅游场景,如佛乐演奏、禅修体验、素食文化展等,吸引非信徒游客参与,扩大客源市场。
(二)经济价值:从单一旅游收入到多元产业驱动
当代金佛山的名山效应已突破“香火经济”的局限,形成以旅游为核心,辐射特色农业、基础设施建设、投资招商的多元经济体系,其价值主要体现在三方面:
1. 旅游收入的爆发式增长:随着“佛教名山”品牌的重建,金佛山游客量从2000年的不足10万人次,增长至2019年的超100万人次(疫情后逐步恢复),旅游综合收入(含门票、住宿、餐饮、文创)年均增长18%,成为区域财政的重要支柱——据重庆市南川区政府报告,2023年金佛山旅游相关收入占南川区文旅总收入的35%,直接带动就业超2万人;
2. 特色物产的价值挖掘:依托金佛山的自然生态优势,将“方竹笋”“金佛山贡米”“高山草药”等特色物产与“佛教名山”品牌绑定,打造“禅意农产品”系列,通过旅游渠道实现溢价销售。例如,金佛山方竹笋借助“旅游+电商”模式,年销售额从2010年的500万元增长至2023年的3亿元,带动周边5000余农户脱贫;
3. 基础设施与投资的集聚效应:旅游开发倒逼基础设施升级,金山水库、金山湖等水利工程的修建,不仅改善了旅游接待能力,更解决了周边农田灌溉问题;同时,“佛教名山”的品牌吸引力吸引外来资本入驻,如温泉度假酒店、禅意小镇等项目的投资超50亿元,进一步完善旅游产业链,形成“旅游带动投资、投资反哺旅游”的良性循环。
(三)区域辐射:从重庆局部到西南旅游增长极
当代金佛山的名山效应已突破行政区域限制,成为西南地区旅游经济的重要“引擎”:
• 交通网络的联动:金佛山旅游开发推动渝湘高速、南川至武隆旅游专线等交通线路的建设,将金佛山与武隆喀斯特、贵州梵净山等西南知名景区串联,形成“西南山地旅游环线”,2023年该环线接待游客超500万人次,带动区域旅游收入超300亿元;
• 文化品牌的溢出:金佛山“燃灯古佛道场”的定位,与四川峨眉山(普贤菩萨道场)、云南鸡足山(迦叶菩萨道场)形成“西南佛教名山矩阵”,共同提升西南地区宗教旅游的知名度,吸引全国乃至全球的佛教文化爱好者,为区域旅游注入“文化活力”。
四、金佛山名山效应的启示:宗教名山可持续开发的核心逻辑
金佛山从“兴盛-凋敝-复兴”的变迁,为同类宗教名山的开发提供了三大核心启示,也揭示了名山效应可持续的关键要素:
(一)核心:守住“人文内核”的真实性
金佛山的成功在于始终以“燃灯古佛信仰”为人文内核,而非单纯追求商业化。无论是修复宗教设施,还是举办文化活动,均以“还原历史、尊重信仰”为前提,避免将宗教文化异化为“赚钱工具”——这种“真实性”是吸引信徒与文化游客的根本,也是名山效应长期存续的基础。
(二)路径:实现“自然+人文”的双轮驱动
金佛山的独特优势在于“世界自然遗产”与“佛教名山”的双重属性,其开发并未偏废其一:通过自然景观(如喀斯特地貌、高山草甸)吸引生态游客,通过佛教文化吸引文化游客,两类客源相互补充,形成“全时段、全客群”的旅游市场,避免单一依赖宗教旅游的风险。
(三)目标:推动“旅游-经济-社会”的协同发展
名山效应的终极价值并非单纯的旅游收入,而是带动区域全面发展。金佛山通过旅游开发解决就业、挖掘特色物产、完善基础设施,实现了“旅游富民”“旅游兴区”的目标,将名山价值转化为区域发展的动力,这种“以旅促农、以旅兴城”的模式,是宗教名山实现“可持续开发”的关键。
五、结 论
金佛山的名山效应历经千年变迁,从古代“宗教驱动的局部繁荣”,到近代“信仰断裂的经济凋敝”,再到当代“人文旅游驱动的区域复兴”,其核心逻辑始终是“人文价值与经济发展的联动”。当代金佛山通过活化“燃灯古佛信仰”这一核心人文资源,实现了从“无人区”到“年接待百万人次”的跨越,不仅为区域带来显著的财政收益与就业机会,更成为西南地区旅游经济的重要增长极。
这一案例表明,宗教名山的开发需以“人文真实性”为核心,以“自然+人文”为路径,以“区域协同发展”为目标,才能让名山效应突破历史周期的限制,实现长期可持续的价值。未来,金佛山若能进一步平衡“宗教保护”与“旅游开发”的关系,深化“跨国信仰圈层”的运营,其名山效应的辐射力与影响力将进一步提升,为西南地区文旅融合发展提供更强动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