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岩文苑 | “妇指委”参访华岩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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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紫葛(1919-2006),湖北松滋人,曾任宋美龄机要秘书,撰写了《在宋美龄身边的日子》2003年5月由团结出版社首次出版,书中以纪实笔法记录了抗战时期宋美龄的工作与生活片段,其中华岩寺参访章节因细节鲜活、史料稀缺,成为记录华岩寺战时历史的重要文献。


一、随缘集结的妇指委


1939年春,战时妇女指导委员会(简称“妇指委”)成员提议春季踏青,宋美龄最终选定重庆西郊华岩寺,并顺道慰问伤兵院与寺院驻军。此次随机参访活动,随行人员多为随缘参与,最终形成十一位核心成员与他们的伴侣,数名工作人员,人数达二十多人,具体名单如下:


1. 宋美龄:时任妇指委指导长,此次参访的发起者,以第一夫人身份统筹抗战时期妇女动员与慰劳工作。


2. 刘清扬: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张申府伴侣,中共早期党员,妇指委训练组组长,抗战时期培养近千名抗日妇女干部,新中国成立后任全国妇联副主席。


3. 陈琪媛:妇指委骨干委员,专注于妇女抗日协调工作,是战时妇女救亡运动的积极参与者。


4. 陈纪彝:妇指委副总干事,哥伦比亚大学双硕士,统筹会务与儿童保育工作,战后赴台投身教育事业。


5. 史良:外交部专门委员陆殿栋的夫人,“七君子”中唯一女性,妇指委联络委员会主任,著名法学家,新中国首任司法部部长。


6. 张乐怡:宋子文夫人,头一日刚从香港返渝,临时加入参访,以社交影响力助力抗战相关联络工作。


7. 赵清阁:知名女作家,活跃于重庆文化界,创作《血债》等抗战题材作品,新中国成立后深耕《红楼梦》研究。


8. 陈逸云:妇指委战地服务组组长,领少将衔,长期负责战地服务与慰劳,后移居美国。


9. 沈兹九:著名爱国出版家胡愈之夫人,妇指委文化事业组组长,创办《妇女生活》杂志,中共党员,新中国妇女宣传工作领军人物。


10. 李德全:冯玉祥夫人,妇指委核心委员,战时儿童保育会副理事长,新中国首任卫生部部长。


11. 谢兰郁:上海《新闻报》总编辑赵敏恒夫人,妇指委总务组组长,统筹出行后勤。

除了妇指委骨干,还有随行工作人员,如妇指委“少爷们”(部分成员亲属),承担体力工作,为委员们背负随行物品。还有

负责行程安排与带队的钟小姐,

随行活跃的林小姐和本书作者张紫葛一行二十多人。

原本周恩来夫人邓颖超参与筹备并缴纳费用,因临时身体不适未能同行。


二、从伤兵慰问到初遇华岩


1939年4月9日拂晓,朝霞初升时,参访队伍乘车抵达高滩岩,随后步行向华岩寺进发。首站便是沿途靠近华岩寺的伤兵院,宋美龄率众人进入后,先查看伤兵饭菜质量并提出改进建议,随后让史良等委员分发慰劳金——金额相当于少尉一个月薪俸。期间发生小插曲:两名伤兵因赌账争抢慰劳金,被宋美龄及时喝止并问询调解,并制定规矩,兵员一律禁止赌博。


伤兵慰问结束后,队伍继续向华岩寺前行,春日田野间的清新气息让大家耳目一新。重庆作为战时首都,市区频繁遭遇日军轰炸,华岩寺因地处郊区山林,成为相对安全的避风港,这也是宋美龄选定此处的重要原因——抗战时期,该寺不仅是宗教场所,更接纳了军队驻扎、政府机构办公如经济部,与难民避难等功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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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礼佛题字与寺前联欢


抵达华岩寺后,众人却意外“闯进”兵营——原来寺院正殿两侧房屋并无神像香坛,而是被改造为驻军营地,军械室、讲堂、寝室、盥洗间等,士兵统铺的军毯折成方块、四轮上线,内务整洁规范。三位中央军校毕业的排长见到宋美龄,齐称“校长夫人”并敬问校长安好,宋美龄向军官说明“慰劳而非训话”的来意,建议士兵解散休息,卸下全身披挂,自己则率众人“随喜”参观庙宇。


(一)佛前为国为民的虔诚祷告


这些来访者,少部分如宋美龄是基督徒,却也有佛教信仰情结,每到佛寺,也要烧香拜佛。步入正殿后,方丈宗镜和尚等三位僧人闻讯出迎,向宋美龄介绍:“原来香火很旺盛,现在住了军队,香客少了些,但逢初一、十五仍很兴旺。”宋美龄提议大家一起拜佛,懊悔未带香烛,住持连忙表示“庙里有,无需掏钱”,她却坚持:“敬神不掏钱,亵渎菩萨。”


随后,宋美龄亲手点烛、供香、烧纸,恭恭敬敬跪拜叩头,祷告道:“我一不求自己的荣华富贵,二不求多子多孙,只求佛法无边,保佑我举国之英勇将士每战必胜,彻底打败日本侵略者,收复失地,建成民有民治民享之中华民国。”宗镜和尚合掌回应:“阿弥陀佛!夫人为国为民之心,实可感动天地……”


(二)蒋夫人即兴题字


祷告结束后,宗镜和尚邀请众人前往方丈室献茶,并恳请宋美龄将祷词写成条幅留存寺中,理由是“伸张第一夫人之爱国精神,以激励香客士庶,共赴国难”。史良也从旁劝说:“妇指委设宣传组,核心就是鼓舞抗战,夫人亲自提笔再好不过。”


宋美龄踌躇片刻后应允,直行繁体书写:“华岩寺方丈嘱书:佛法无边,默佑中华。万众一心,誓败日寇。抗战必胜,建国必成。宋美龄,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四月九日”,字迹一笔不苟,略带行书韵味。写完后她掷笔笑道:“不行,不行,太蹩脚了!”宗镜和尚与史良纷纷称赞“笔力雄健”“远超常人”,这幅题字现已不存。


此时,随行小姐们在大殿内烧香拜佛,场面热闹,不知不觉已至十一时许。


四、推溪捕鱼与空袭惊魂


离开寺院正殿后,众人来到寺旁山沟,名为退溪,见溪水清澈、鱼虾游动,便童心大发捉起鱼来,享受了片刻远离战火的轻松时光。尽兴之后,准备返程与驻军联欢。


然而,就在此时,空袭警报突然响起——日军战机突袭重庆西郊。原本准备联欢的士兵迅速进入战斗状态,参访队伍也紧急疏散隐蔽。待警报解除后,众人返回山沟查看,发现之前放生鱼虾的溪水因轰炸震动变得浑浊,鱼儿早已不见踪影。这场突如其来的空袭,让短暂的禅林宁静被战火打破,也更坚定了众人“誓败日寇”的信念。


最终,宋美龄一行在确认安全后,与驻军简单道别便启程返回市区,此次华岩寺参访就此圆满。


五、结语


此次参访虽以“春游劳军”为起点,却在华岩寺的特殊时空里,串联起宗教祈福、爱国题字、战地惊魂等多重场景。张紫葛的纪实记载,不仅还原了宋美龄“为国祷告”的虔诚与“即兴题字”的赤诚,更通过随行人员的多元背景,展现了抗战统一战线的广泛力量——中共党员、民主人士、文化名流、国民党官员在此并肩,与寺院僧众、驻军将士共同谱写了“僧俗同心、共赴国难”的篇章。


而华岩寺作为核心场景,既见证了战火中宗教场所的灵活担当,也留存了“佛法无边,默佑中华”的精神印记,成为抗战时期重庆地区“宗教与民族命运紧密相连”的生动缩影。这段史料不仅丰富了华岩寺的战时历史,更让后人得以窥见烽火岁月里,中国人跨越身份、凝聚一心的爱国情怀。